梅 宏:论“山口模式”及其制度保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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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防灾减灾 ——2012 年全国环境资源法学研讨会（2012.6.22~25·成都）论文集 224 中 国 环 境 资 源 法 学 研 究 会 China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s Law Society, CERLS 论“山口模式”及其制度保障* 梅 宏 （中国海洋大学法政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 摘要：广西山口红树林生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融合本土化特色，不断开拓自然保护区社区共管的途径、方式，积累多方参与的经验，逐渐形成红树林保护区“山口模式”。以“社区共管，多方参与”为特征的红树林保护区管理模式加强了政府部门、保护区与利益相关者的沟通，有利于保护区与周边社区形成融洽的关系，互利互惠、共赢发展。但是，仅靠保护区的经验性做法和乡规民约，难以保障“山口模式”可持续发展。有鉴于此，应深入认识红树林自然生态系统的性质、特点和规律，将基于生态系统的综合管理原则、方针和政策制度化、法律化。 关键词：山口；红树林；社区共管，多方参与；基于生态系统的综合管理 一、繁茂的红树林生境再续“珠还合浦”美丽传说 合浦南珠历经两千多年，举世闻名。《旧唐书·地理志》记载：“廉州合浦县有珠母海，郡人采珠之所。”这里的海洋生态十分适合珍珠贝的生长，自古就有人在这里采珠，形成了盛产南珠的杨梅、青婴、平江、乌泥等七大古珠池。可近四十年来，随着天然红树林的减少，生态功能的衰退，广西北部湾的海水珍珠养殖走上末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每年十多吨的产量减少到2010年的区区一百多公斤，珍珠人工养殖整体萎缩，贝苗退化，质量下降①，七大古珠池仅剩下合浦的乌坭古珠池还保持比较完好的养殖环境。据专家介绍，就是因为乌坭古珠池附近建立了山口国家级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海牛保护区以及海草保护区，对维护林区周边的海洋生态、保持生物多样性起到积极作用，才使乌坭古珠池的珍珠重放异彩。② 广西山口红树林生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山口保护区”），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合浦县山口镇辖区内，包括沙田半岛东西两侧，总面积80平方公里，主要保护对象是红树林自然生态系统。③山口保护区是广西目前唯一兼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与生物圈保护区和国际重要湿地称号的保护区，也是目前全国海洋系统唯一获得世界桂冠的自然保护区。这里是我国大陆海岸发育较好、连片较大、结构典型、保存较好的天然红树林分布区。与中国其他地方红树林生态系统呈现的退化趋势④相反，山口保护区可谓红树林繁茂生长的天堂。三次调查结果表明，1993年成立山口红树林保护区管理处以来，山口自然保护区的红树林面积逐年增加，到2008年红树林面积为818.8 hm2，比1993年的730 hm2增加了88.8 hm2（面积扩大了12.16%）⑤。英罗港官渡海内的红树林不断向海外延伸，已与广东湛江红树林保护区连片。山口红树林生态系统健康状况良好，全球濒危物种——黑脸琵鹭在山口保护区的出现，是红树林生态系得到改善的有力证明。⑥2008年10月5日，温家宝总理在北海视察红树林时指出，“我们国家沿海地带很多地区生态遭受破坏，但是北海到钦州这一带还保存着大片的红树林。红树林其实是一个标志，说明海水还没有污染，如果一旦红树林没了，海水遭受污染了，那么绿藻、蓝藻就会出现了，富营养化，那不是我们的目标，而是我们应该坚决避免的……”⑦ * 基金项目：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滨海湿地保护法律问题研究”（20100470874），梅宏主持。 致谢：感谢新南威尔士大学Stuart Pearson副教授对本文作者访学期间调研新南威尔士州红树林保护区的帮助！ ① 范航清：《海陆交错带上的森林》，载《人与生物圈》2011年第1期，第79页。 ② 《合浦：再续"珠还合浦"美丽传说》，来源：广西电视网，网址：http://news.gxtv.cn/20090716/news_2016351512351.html，2009-07-16上传，2012-05-18访问。 ③ 参见《广西壮族自治区山口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管理办法》第2条、第5条。 ④ Han, Q., Huang X., Shi, P., Zhang, Q. 2006. Coastal wetland in South China: Degradation trends, causes and protection countermeasures. Chinese Science Bulletin, 51(II) 121-128. ⑤ 其中，天然红树林面积达771.0 hm2，人工林面积不过47.8 hm2。以上调查数据取自1999年山口本底数据调查、2001年全国红树林调查和2008年广西908调查的报告。 ⑥ 中国人与生物圈国家委员会、广西壮族自治区海洋局：《多方参与的经验与展望——广西山口红树林世界生物圈保护区的十年》，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9页。 ⑦梁思奇、夏琛琛：《北部湾：永葆红树林的苍翠》，来源：新华网，网址：http://www.gx.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8-11/20/content_14974405.htm，2008年11月20日上传，2012年5月9日访问。 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防灾减灾 2000年以来，山口保护区在多方参与实现保护区可持续发展方面做出突出的成绩。其将社区参与理念引入保护区的管理，并利用当地习俗和传统文化保护红树林，创建了“山口模式”，得到人与生物圈计划（MAB）的肯定。2010年7月23日，山口保护区通过加入世界生物圈保护区网络10年阶段性评估。 二、社区共管，多方参与：山口红树林保护区发展的管理模式 有效的管理是实现红树林保护的重要保障。红树林是一个复杂适应系统 (Complex Adaptive System)，具有复杂适应系统的共性，即一是参量多，二是结构复杂，三是结构法则无法把握，一般很难给出定量形式的描述。①根据复杂系统的开放性属性，专家指出，红树林的保护管理不应是独立的而应是开放的，要将其结合到海岸带综合管理中去，从而形成红树林的有效综合管理机制。② 为了应对不断变化的情况、不断变化的社会偏好，以及人们对沿海进程中各种行为和沿海生态系统“价值”不断提高的认识，还有不断变化的技术，不断变化的生产要素价格和不断改变的政策，管理过程应当是一个充满活力和适应的过程。③在二十多年的管理实践中，山口保护区依据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认识到红树林生态系统本身的整体性与复杂性决定了其应得到基于生态系统的综合管理。以可持续利用和保护红树林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为目的，山口保护区综合考虑各方面可利用的、现有的和潜在的管理资源开展红树林管理。 红树林周边社区普遍贫困，社区居民渴求现金收入与发展，缺少可替代生计与高附加值的产品和市场机制。在努力保护红树林生态系统的同时，如何减轻海岸红树林附近社区人民的贫困状态，是摆在山口保护区管理部门面前的一道题目。整合不同利益相关者的活动和行为，既是红树林生态系统复杂性的反映，也是其要求。将社区参与引入保护区的管理，有助于协调红树林保护与当地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所谓自然保护区社区共管，是指自然保护区管理部门与居住在保护区周边的社区共同参与保护区资源管理与相关决策的制定、实施和评估。其将协助或推动社区经济发展作为自然保护区的外延目标，在保护物种和生物多样性的同时，关注不同利益方的切身利益，寻求改善保护区内和周边社区居民生活水平的途径。自然保护区社区共管，是国内外自然保护区在实践中探索形成的管理思路。山口保护区借鉴这一管理思路，融合本土化特色，不断开拓自然保护区社区共管的途径、方式，积累多方参与的经验，逐渐形成了红树林保护区的“山口模式”。 （一）“管理处——管理站——护林员”三级管理网络 1993年10月，山口红树林保护区管理处成立。保护区管理处下设办公室、业务科、资源保护科，并根据红树林和海草的地理分布特点，设立了英罗管理站、沙田管理站。山口保护区海域和海岸陆地约各占一半。为开展海上巡护、执法，山口保护区建立了专门的海洋监察队伍，同时加挂“中国海监山口红树林保护区执法支队”的牌子。海监执法人员经过专门的培训，持证着装上岗，遵循1994年由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颁布的《广西山口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管理办法》、1998年自治区财政厅和物价局联合颁布的《广西山口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管理费和资源利用补偿费收费标准》和合浦县人民政府分别于1992年和2001年发布的《关于加强山口国家级红树林生态自然保护区管理的通告》、《关于加强保护红树林的通知》的规定进行海上执法监察。 对待陆域的管理，保护区管理处除了要求各科室和下属管理站履职，还在周边乡村选聘当地有影响力的人员如村干部、复员退伍军人等担任保护区的护林员，分片包干，实行合同管理。由此，山口保护区建立起“管理处——管理站——护林员”三级管理网络，每月开展一次水陆两路并进的巡护行动，有力地遏制了破坏红树林资源的现象。 （二）族头、乡村组织参与红树林管理的机制 山口保护区除了依靠自身管理力量加强红树林保护外，还根据当地民俗与文化特征，重视宗族头领在保护区周边乡村的特殊地位和作用，利用当地传统的乡村管理体系，积极探索族头、乡村组织参与红树林管理的机制。 1、山口族头红树林保护小组 ① 王迪兴：《复杂适应系统的共性描述》，载《系统辩证学学报》2001年第4期，第40-43页。 ② 韩维栋：《红树林的复杂性与我国红树林资源保护管理》，载《防护林科技》2004第4期，第76-80页。 ③ Ehler, C.N. and Bower, B.T. (1995) Toward a Common Framework for Integrated Coastal Zone Management, Coastal Zone. “Spotlight on Solutions” Conference, Tampa,FL. July; Turner, R.K. and Bower, B.T. (1995) The Benefits of Integrated Coastal Zone Management, Coastal Zone 95 “Spotlight on Solutions” Conference, Tampa, FL, July. 225 2012 年全国环境资源法学研讨会（年会）论文集 2001—2002年，通过执行UNECO/ASPARCO项目，山口保护区引入社区参与和可持续利用红树林资源的理念。基于当地民俗与文化特征，山口保护区管理机构认识到当地宗族头领在乡村中的特殊地位与号召力，深入了解了山口保护区北界村、英罗村的族头规定（“族人不准偷砍红树林，不准到林区内挖掘海洋生物”）根据适合性和可行性原则，山口保护区于2002年成立“山口族头红树林保护小组”。通过乡村中具有威望的族头加强保护区与村民之间的沟通，建立相互联系的网络，保护区将社区参与红树林管理工作引向深入。当年1月、6月、11月，保护区先后三次召开族头座谈会，召集了20余名周边乡村的族头为山口红树林保护成员，确定了各村族头保护红树林的职责、义务及管理范围，确定当地护林员与各村族头一起负责对分管地段的红树林进行定期巡视监察，还布置了保护区海域滩涂使用整顿工作。山口保护区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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