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琦
候鸟过境,本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为了留住美丽,江西南昌人特意保留了一条跨越市区的空中鸟道,竟使得20多万只候鸟永久定居。而在湖南罗霄山,千年鸟道却成为候鸟的坟墓,曾经的美丽在这里画上句号。
有人捕杀候鸟,也不奇怪,自有利益驱动。奇怪的是,如此疯狂、如此长时间的大规模猎杀、买卖候鸟,为什么没见有人来管?其次,狩猎者的工具是什么?枪。猎杀候鸟明显涉嫌枪支犯罪。如果真相如新闻所说,一座山头有两三百伙人杀鸟,即使以平均一伙人最少一支长枪计算,就意味着有二三百条猎枪。中国禁枪多年,对于如此严重的涉枪犯罪,当地警方岂能袖手旁观?
有人解释说,打鸟的除了靠买卖鸟类获益的职业团伙,还有土著村民和狩猎取乐的高端消费群体,前者打鸟只是为了改善伙食,后者只是为了体验打猎的“贵族”生活。但是,狩猎者应该有狩猎证,持枪狩猎还必须具备公安机关核发的持枪证。如若猎杀行为已经失控,证件的发放是否失于过松?这样的随意打猎,是否触犯了国家法律?被惨遭杀戮的候鸟中,不乏白天鹅这样的国家级保护动物。《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明确规定,对捕杀、出售、收购、运输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处罚,情节严重的将追究刑事责任。
然而,无论是非法持有枪支的犯罪,还是随意残杀野生动物的犯罪,都没有被追究相应的责任。执法者的威信何在?为何林业部门和工商部门去市场清查的时候,几分钟前还在市场转悠的贩卖者突然就撤离了个干干净净,现场只剩下三只死鸟。按理说突击检查很保密,为何撤离如此迅速,其中是否有包庇纵容,同样值得怀疑。
打鸟事件曝光后,我们从媒体上唯一能够了解到的当地应对措施,就是湖南省新化、新邵、隆回三县共同签订的“候鸟保护联防公约”。然而,这个由三地自发建立起联合执法、联合建设、联合宣传的联防机制,深究起来也不过只是传统意义上的乡规民约,至多只能从道德层面形成松散的约束力,仍然犹如隔靴搔痒,未能抓到要害,未来更有不了了之、形同虚设的危险。
对于打鸟难禁,不少人可能会质疑,一天打下重达一吨的鸟,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或许有些水份。同时,猎鸟者行踪不定,猎鸟区域位于山高林密悬崖陡峭甚至“三不管”地界,执法人员可能遭到猎鸟者的“冷枪”袭击,但所有这些哪个都不该成为我们退缩的理由,也不该是面对屠戮候鸟行为而推诿扯皮的借口,公安、林业、工商等相关部门在监管上的失职不能得到丝毫开脱。
如果我们把鸟的生命看得和人的生命一样重要,恐怕禁止打鸟根本没那么难。最直接、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强制收缴枪支。这其实只是一个常识性问题,用石头能打几只鸟?没有枪支弹药还能打鸟吗?禁枪,不是釜底抽薪的治本之策吗?
倘若当地这些部门能统一协调、联合执法,严惩盗猎者的同时,依法禁止对市场销售和饭店食用候鸟的行为,候鸟失去了市场,猎杀者也就失去了动力,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候鸟死于非命。
倘若人们知道吃这种鸟的危险,还会有那么多人打鸟吗?候鸟可能携带病毒,而打鸟用的铅弹,在枪管内高速变热融化,射中鸟后会使鸟肉残留铅质。如果煮来吃,后果可想而知。根据美国一项新研究显示,主要以大型动物的残骸为食的秃鹰正在遭受铅中毒的危害,在实验样本中大约70%的秃鹰有铅中毒迹象,而这些铅主要来源于弹药中。身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对候鸟命运的漠视,最终可能会导致自身的不幸;对盗猎者的无限纵容,很可能到头来演变为对自己的残忍。
善待鸟类,其实就是在善待我们自己。